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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夜獨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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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夜獨行

面對容清洛的質問,嚴靖誠倒是面不改色。

他給容清洛添茶:“清洛,我向你道歉。沒有事先告訴你,確實是我欠考慮了。”

容清洛不言語。

嚴靖誠把茶杯舉起送到容清洛面前:“只是如今木已成舟,你的臉已經是現在這樣,你難道還要再忍受一次痛苦來換張新的臉嗎?”

容清洛:“有何不可?”

容清洛沒有接茶,嚴靖誠只好把茶杯放在她面前:“你的身體受不了的。”

“而且你為何對這張臉這般抵觸呢?”他又道,“你換個角度想一下,我閨女這張臉不說是傾國傾城,但是扔在人堆裏也絕對是個特別亮眼的大美女。若非如此,林裕那種公子哥怎麽可能看得上她,並且惦念至今?”

嚴靖誠拿著自己的茶杯和容清洛擱在桌上的茶杯輕碰,說道:“這裏沒酒,我以茶代酒,給你賠罪。”

“清洛,你好賴得了一張美人臉,現在好多人專門想要和明星整成一樣的臉呢,你也不算太虧。”

“如今覆水難收,你不如想想,未來如何?”

“你還是得憑借著這張臉接近林裕呀。”嚴靖誠唇焦舌燥說了半天,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,便在最後慢條斯理地提醒道,“畢竟,清洛,你可別忘了,咱們的合作你可是簽了合同的。”

“再生氣,該完成的工作和任務,都還是要去做的。不然的話,代價你不一定付得起。”

容清洛突然笑起來,是直達眼底的那種笑。

好呀。

真好。

敢威脅她的人,她遲早有一天,會讓這些人一個一個地付出代價。

容清洛為茶壺添上嚴靖誠不知道從附近哪座山裏搞來的山泉水。

等水燒開,她為嚴靖誠泡茶、添茶。

一個一個步驟,讓她平心靜氣。

最後,容清洛端起茶杯一飲而盡,然後倒扣在桌上。

她直視嚴靖誠,笑得格外溫和,仿佛這件事她真的不在乎了。

她說:“這事兒,翻篇了。”

嚴靖誠也將杯中茶水飲盡,笑道:“清洛,我就知道,我沒有看錯人。”

*** ***

翌日,雨過天晴,天空一片湛藍。

恰好是月底,容清洛到華章書屋遞交了辭職信。

嚴靖誠既然讓她把林晶放一放,那她就不繼續盯著林晶了。

這個時間點,其實已經臨近春節。

高中生還在準備期末考試,但是大學生都已經回老家過寒假了。

容清洛年後就要去寧川市。

在這段不需要調查和跟蹤林晶的日子裏,她打算著手接近那天錯認她的美人。

嚴靖誠的話不能全信,所以她得多方打聽,這個美人也許知道點什麽。

其實,嚴靖誠本來也在她的調查清單之內。

但嚴靖誠十分狡詐,容清洛跟蹤了一次,險些被發現,最後只好放棄,轉而從那個美人入手。

美人所住的小區名叫星雲灣。

容清洛的手機裏保存的有美人所開的車的照片。

在星雲灣附近蹲了一周,她沒有看見一輛和美人的車相似的轎車經過。

容清洛的調查之路半道折戟。

她還在想新的法子,卻發覺自己被小區的門衛盯上了。

容清洛有些洩氣,見那門衛要朝她這裏走,她連忙轉身,溜進星雲灣小區旁邊的超市。

她在超市裏面來來回回閑逛許久,在心裏估摸著什麽時間出去合適。

一個導購員阿姨見她在貨架前面猶豫,便過來問她:“你好,請問你需要什麽?”

容清洛盯著導購員身上的制服,靈光一閃,問道:“阿姨,你們超市招寒假短期工嗎?”

“招的。”導購員阿姨上下打量她幾眼,熱情道,“你是大學生吧,假期裏勤工儉學嗎?”

容清洛點頭:“是的,阿姨您好眼力。”

導購員阿姨:“我說你怎麽在這片區域翻來覆去地轉悠卻就是不買東西,原來是想問這個事呀,年輕人面皮薄不好意思問,也是有的,還好我來問了你一嘴。”

容清洛:“阿姨,那您看我這樣的,能來你們這裏幹活嗎?”

導購員阿姨招手:“你跟我來,我帶你找我們主管去。”

於是就這樣,容清洛成為了星雲灣小區旁邊超市的導購員。

民以食為天。

那美人也許不用每天都開車出門,但是當家裏缺糧的時候,美人就勢必要來超市買東西。

果不其然,在超市裏守株待兔不過兩天,容清洛就遇見了她要找的那個美人。

美人也認出了容清洛:“是你。”

“喔,是你!”容清洛假裝回憶了幾秒才想起美人,“你好你好,沒想到還能在這裏遇見你。”

美人:“確實沒想到。不過你不是在書店當店員嗎?怎麽又在超市……”

容清洛露出一副苦惱的模樣:“嗐,別提了。現在不是流行在手機和電腦上閱讀?別看那書店開在市中心,實際上效益不怎麽好。這不,到年底了,老板就把我給辭退了。”

“這樣啊。”美人安慰道,“沒事,你這不是又找到新工作了。這附近就這一家大超市,應該利潤很可觀,你這下不用擔心被辭退了,起碼短期內不會。”

容清洛一語雙關道:“是呀,我就期盼能在這裏得到我想要的,讓我過個好年。”

美人:“你會實現願望的。”

容清洛:“謝謝。”

美人原本還想再說點什麽,電話響起,她不得不走。

臨走前,她笑道:“相逢即是有緣,咱倆這是第二次見面了。你幾點鐘下班,一起約個夜宵或者約頓酒?”

容清洛點頭:“好呀。我今天上中班,晚上七點下班。”

美人:“那晚上七點鐘,我在超市門口等你。千萬別忘了啊。”

容清洛:“晚上見。”

*** ***

晚上七點,容清洛換下超市統一的工作服。

甫一走出超市,她便看見美人倚在一邊啃著半根冰棍。

美人看見她出來,嫣然一笑。

大冬天吃冰棍,真瀟灑。

容清洛將手中的購物袋舉起晃了晃:“今天超市的啤酒特價處理。聽你白天說話的樣子,應該很能喝酒,我買了不少,待會兒可以一起喝個痛快。”

美人笑道:“有心啦,到時候和飯錢一起算,我轉給你。”

容清洛擺手:“不用,酒算我請你的,一杯酒一個朋友。”

“你還蠻爽快的,我喜歡你。”美人,“那飯錢我來出。”

見容清洛要推辭,她道:“今天其實是我有事情找你,所以才約你出來吃飯,就在這附近的小館子裏,也不貴。”

“你既然帶了酒,飯當然由我來請。你就別推辭了,這外面好冷,我們快去小餐館裏找個地方坐著,邊吃邊說吧。”

容清洛沒有拒絕。

美人:“你怎麽稱呼呀?”

容清洛:“我叫容清洛。”

美人伸手:“我叫嚴芷萱。”

容清洛回握住她的手:“你姓嚴?”

嚴芷萱點頭:“對啊。說起來好巧,你不僅和我那個朋友長得像,連名字都很像,都帶了一個‘洛’字。”

容清洛笑笑,沒有說話。

她跟著美人在附近的胡同七拐八拐,終於走進一家小餐館。

門面從外面看並不大,走進裏面,才發現有好幾層。

嚴芷萱帶著她往樓上走:“對這邊不熟悉的人一般還真找不到這裏。你嘗嘗這家,味道很不錯的。”

兩人一起在二樓窗邊找到一個位置。

嚴芷萱熟練地點了幾道招牌菜。

等菜的間隙,她讓服務員多拿幾個玻璃杯來。

容清洛:“這不是有杯子?”

嚴芷萱指著容清洛手邊的袋子道:“酒拿出來,開始喝吧。”

容清洛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被美人帶著拼起酒來。

菜上齊的時候,兩人已經幾瓶酒下肚。

嚴芷萱:“容容啊,你說,你是不是專門來我家附近來找我的?”

容清洛眼皮一跳,連忙笑道:“芷萱姐,你這才喝多少,怎麽就開始說醉話了?你這個酒量水分有點大啊。”

嚴芷萱擺手:“我沒醉,我清醒著呢。你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
容清洛再三確認,發現嚴芷萱的眼眸裏確實是一片清醒的神色,這才明白過來:“芷萱姐,這就是你今天約我一起吃飯喝酒的目的嗎?”

嚴芷萱灌下一杯酒,才道:“吃飯喝酒是真,見你第一眼就感覺親切、喜歡你是真,但是該問的問題也得問啊。”

容清洛:“你怎麽知道我是專門來找你的?”

嚴芷萱:“那天我去人民醫院的時候,看見你了。”

容清洛:“在哪裏?”

嚴芷萱:“在哪兒都見著了。”

容清洛疑惑:“我明明已經躲著你了。”

“但其實你很顯眼。”嚴芷萱給容清洛夾了一塊肉,“容容,我們開誠布公地談談吧,我想坦誠一些。我可以告訴你,我去醫院是去見嚴靖誠嚴醫生的。”

見容清洛沈默,嚴芷萱又道:“你知道嗎?那天我去華章書屋遇見你,其實不是偶然。”

容清洛:“什麽意思?”

嚴芷萱一字一句緩慢道,像是生怕容清洛聽不明白似的:“那天早上,嚴靖誠突然聯系我,讓我去華章書屋給他買本書,然後在晚上七點左右把書送到他在醫院的辦公室。”

容清洛:“然後你就分別在華章書屋和人民醫院看見我了?”

嚴芷萱點頭:“是。”

她道:“對我而言,遇見你是意外。”

容清洛聞弦歌而知雅意:“你的意思是說,你遇見我,對你而言是意外。”

“但是對讓你在這兩個時間點到這兩個地方的嚴醫生而言,你遇見我,就不是意外?”

嚴芷萱笑得意味深長:“這下你明白我為什麽要找你了嗎?”

容清洛喃喃道:“竟然是這樣,竟然是這樣……”

這一刻,她抽絲剝繭,所有的不對勁和詭異之處終於都有了合理的解釋。

“嚴靖誠故意制造讓你在書店認錯我的機會,引起我的警覺。”

“然後又故意在我要去見他的時候讓你先去找他,還故意通知我要我晚一個小時去。”

容清洛重重將酒杯往桌上一放,恍然大悟道:“他必然料想到我會對異常的時間有所懷疑並且提前到醫院查探。”

嚴芷萱苦笑一聲:“他算得真準,所以我倆又在醫院碰上了。”

她吐槽道:“容容,我和你說啊,我根本就不喜歡看書,平常也不往書店走。”

“要不是那天嚴靖誠指使我去華章書屋買書,然後晚上給他送去,我根本就不會往那邊走。”

“結果我大老遠把書給他送到醫院,到頭來還被他臭罵一頓。”

“老娘好久沒被這麽罵過,一個沒忍住就被訓哭了,然後他就把我趕走了。”

容清洛:“怪不得你那天從醫院離開的時候,眼睛紅紅的。”

她思前想後,和嚴芷萱確認道:“芷萱姐,那嚴汀洛這個名字是真的嗎?真有這麽一個人存在?”

嚴芷萱點頭:“有。”

容清洛:“我……和她很像嗎?”

嚴芷萱:“臉像,聲音像,身形也像。”

容清洛嘆氣:“那我可真成替身了。”

嚴芷萱:“但你倆性格不太像。你比她酒量好多了。”

“畢竟我和她還是兩個不同的人,不可能真得一模一樣。連雙胞胎都會有區別,更何況我和她本身就是陌生人。”容清洛拿起旁邊的酒瓶,把酒杯掃到一邊,直接用酒瓶灌起酒來。

嚴芷萱見狀,陪她用酒瓶喝。

兩人悶著頭喝了半晌。

容清洛又問:“芷萱姐,那嚴汀洛是嚴靖誠的女兒嗎?”

嚴芷萱:“是。”

容清洛點頭:“總算還有一句真話。”

她卻沒想到,嚴芷萱緊接著扔下一顆炸彈。

只聽嚴芷萱道:“嚴靖誠的女兒多了去了,他到處認女兒。”

容清洛擡眸,露出滿眼震驚:“什麽?”

嚴芷萱:“他的棋子都是他的女兒。”

她指著自己道:“容容,你難道忘了我姓什麽嗎?我也姓嚴。我也是嚴靖誠的養女。”

容清洛雖然已經有些醉意,但還是很敏銳地抓住字眼:“也是?”

“這麽說,嚴汀洛也是嚴靖誠的養女?她不是嚴靖誠的親生女兒?”

嚴芷萱冷笑一聲:“嚴靖誠一直沒有結婚,給他的初戀情人守節呢。所以他哪裏來的親生女兒哦,親生兒子也是沒有的。”

“芷萱姐,你等等,今天的信息量有點大。”容清洛道,“嚴靖誠的初戀情人又是誰?”

嚴芷萱:“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,只知道姓杜。”

容清洛:“所以,嚴靖誠故意裝得父女情深的一副模樣,就是為了讓我相信他的苦衷,引起我對他喪女的同情,並且將我的憤怒轉嫁到害死嚴汀洛的林裕身上?”

她仰頭悶下一口酒:“真行,他長這麽多心眼也是種能耐,只能說我還是太嫩了。”

突然想起什麽,容清洛小心翼翼地問道:“芷萱姐,那……汀洛她……是被林裕弄死的嗎?這個方便說嗎?”

嚴芷萱垂眸,輕輕嘆氣:“我沒有機會見到汀洛的最後一面,反正嚴靖誠是這樣告訴我的,我也沒辦法驗證他這話的真偽。”

“容容,我最開始其實還挺羨慕汀洛的,因為她受寵。但是自從她死後,我才真正地明白,不管待遇如何,我們始終都只是嚴靖誠手裏的棋子。”

她越過餐桌握住容清洛的手,望著對面那張和汀洛相似的面龐,語重心長道:“所以容容,聽姐一句話。”

“不管你是為了什麽落到嚴靖誠手裏給他賣命,都要時刻保持警惕。”

“你現在千萬不要在他面前露出任何馬腳,不要讓他發現你已經知道真相,更不要讓他知道我倆見過面。”

“不要把自己完全搭進去,你得給自己留條後路。”

“總之,找準機會就逃吧,否則你會被榨幹最後一絲價值,然後被拋棄。”

容清洛回握住嚴芷萱的手:“謝謝姐的忠告,我記住了。”

*** ***

既然已經和嚴芷萱取得聯系,容清洛便沒有繼續在超市打工。

主管還覺得挺可惜的,說她負責的區域賣出去的東西都多一些,讓她以後假期還來。

容清洛笑一笑,說如果有機會就來。

春節轉眼到來。

今年過年,容清洛又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度過。

十分清冷。

不過倒是很符合她的心境。

大年初一,容清洛一個人來到南山森林公園,輕車熟路地爬到文筆峰翠屏巖。

這裏她已經來過許多次。

只因這裏是葉時冉的埋骨之地。

葉時冉是何許人也呢?

當容清洛還叫季希這個名字時,葉時冉在高一下學期轉到她們班上,與她有過兩個月的同桌緣分。

葉時冉那麽可愛,可惜,卻在花樣年華失去生命。

站在高高的懸崖之上,容清洛的思緒飄到了許久之前發生在這裏的那場火災。

高一下學期,學校組織學生到南山森林公園春游。

這件事情還上了南廬市本地的報紙,只因為當時在山林裏發生了一起意外。

林晶的父親是林氏集團的董事長。

據說,林氏集團南廬市分公司的一個員工跟蹤林晶到森林公園,然後趁眾人不註意的時候綁架了林晶,以此勒索林董。

那段時間,林董恰好在南廬市考察。這個員工可能也是算準了這一點才選擇在那天行動。

該名員工最後被趕來營救的警察擊斃,林晶由此得以獲救。

報紙上說,這場山火,就是這個員工為了躲避警察而放的。

這是大多數人得知的消息。

但是極少有人知道,那場火,是林晶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而放的。

林晶將葉時冉從文筆峰的翠屏巖推下了懸崖。

知道這件事的人,除了容清洛這個當時奄奄一息的目擊者,就是兇手和從犯。

葉時冉被林晶推下懸崖以後,這樁惡行被林晶等人推在了被擊斃的綁架犯身上。

盡管容清洛知道真相,但那時的容清洛身上有多處燙傷,一直在醫院接受治療。

等容清洛結束了漫長的治療以後,她才知曉葉時冉之死的真兇竟然一直逍遙法外。

盡管她一直試圖說出真相,但是由於當時已經結案,再加上她空口無憑沒有證據,所以一直無法為葉時冉伸冤。

那時候其實還發生了一件事情對她影響很大,就是院長媽媽在她住院期間去世了。她這才知道,原來院長媽媽早就被檢查出癌癥晚期。

同樣讓她受打擊的,還有程景逸的杳無音信。

在火場當中,容清洛其實還有模糊的意識。

所以她記得,是程景逸沖進山道,在翠屏巖附近的山石旁找到了半昏迷的她,然後冒著生命危險將她背下山。

當時的她,狀態已經很不妙了。

她的臉上和身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燒傷。

是程景逸小心翼翼地把她背起來,帶著她在滾滾濃煙中沖出火海。

他又救了她一命。

她很感謝他。

可是在程景逸把她送上救護車以後,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的人。

她鼓起勇氣給程景逸曾經留給她的三個號碼打電話,卻意外地發現這三個號碼竟然都成為了空號。

自此,容清洛就徹底和程景逸失去聯系。

好在,接二連三的打擊沒有讓她一蹶不振,她竟然意外地冷靜。

嚴靖誠找上門來和她談合作,她就這樣被半騙著上了賊船。

如今嚴靖誠故意讓她發現自己的臉和嚴汀洛很像,就是為了逼她做選擇,讓她心甘情願地主動利用這張臉的優勢接近林裕,然後為他和範家所用。

容清洛討厭被人威脅。

討厭被人脅迫。

討厭被人強壓著做迫不得已的決定。

更討厭被人像傻子一樣,一而再、再而三地欺騙。

所以。

這一刻。

又一次站在南山森林公園文筆峰的翠屏巖之上。

站在這個徹底改變了自己命運走向的地方。

容清洛在心裏暗暗發誓。

終有一天,這個嚴靖誠,也會被她弄死。

草菅他人性命者,必被後來者斬殺。

這些人,有一個算一個,她一個都不會放過。

時冉,我會讓他們給你,和那個逝去的季希,陪葬。

想到這裏,容清洛冷肅的臉上浮起一抹苦笑。

程景逸曾經多次提醒她。

屠龍少年終成惡龍。

他不希望她走上這條不歸路。

可惜,如今她已經被推入局中,無法脫身。

曾經那個即便半個身子跌入懸崖卻仍然向上掙紮的她,現在終究還是主動步入這深淵。

在光明與黑暗的岔路口,她選擇走進這黑夜。

所幸程景逸並不知道這些。

既然他消失地杳無蹤跡,那就永遠不要回來,不要看見她這副墮崖之後與惡鬼做交易的模樣。

開弓沒有回頭箭。

世上也沒有後悔藥。

走上這條路,她就不會回頭。

再艱難,她都會走下去。

不管當初是因為被脅迫、被利用還是被欺騙,已經做下的決定,既然已經落子,便沒有後悔的餘地。

永遠向前,別回頭,承擔後果就好。

容清洛這樣告訴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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